方块字与中国人

作者:胡耀明 

    一、问题的提出

    在家休息数年后，视力逐渐稳定，我又习惯性地坐到书桌前看书学习了。一生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只是只会干点读读写写都事。上班时整天看、写、说，几十年下来，年青时的“酒瓶底”眼镜越戴越厚，1997年10月下决心做了双眼激光。凡事没有十全十美的，“酒瓶底”换薄了，散光、炫光加重，后来老光也来了。压抑着视力缺陷带来的烦恼和焦虑，我坚持工作。2003年至2006年，视力垮至最低点，看远看近的两副眼镜、还加高倍放大镜都不管用，模模糊糊看不清，心烦到说不清三句话，买菜算不清二十至五十以内的加减法，多么可怕呀！一个人活着，没有视力是非常痛苦的，但如果没有了正常的语言、文字和思维，那就更可怕了，因为要不了多长时间，凡没有正常语言、文字和思维的人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人，只有心脏和思维都在活动时，才算是活人。

    二、思维是啥

    《辞海》解释：思维指理性认识，即思想；或指理性认识的过程，即思考，是人脑对客观事物的间接的和概括的反映。包括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通常指逻辑思维。它是在社会实践的基础上进行的。思维的工具是语言。人借助于语言把丰富的感性材料加以分析和综合，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从而揭露不能直接感知到的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思维是反映客观现实的能动过程。他既能动地反映客观世界，又能动地反作用于客观世界。

    思维是人类特有的、外在和内心的信息刺激、在借助语言、文字和图像后所形成的思想结果，他应当是能说清道明、能复制并为他人理解明白的思想成果。它是人类区别于地球上一切生物及非生物的特征之一。只有它才能促进人类自身的发展并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思维是人类独有的大脑的内在精神活动。它需要借助于语言和文字的载体、将思维固化为一种明确的、可以客观外化的思想成果。它的最显著特点是：思维、语言和文字三者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相伴相生的、互为依存的、相互促进的。当我们说某人正在正常的思维时，其思维的内容是必须借助语言、文字和图像能够表达出来的具体、明确、明晰的思想产品。那种晦涩蒙味、似是而非、玄乎神乎、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维不算是思维。不借助语言和文字就没有思维。形象思维有别于逻辑思维，它不是唯一依赖语言文字。纯粹的图形和图画，不用语言或文字加以述说时，仍旧无法表明是一种确定的思维成果。人们是依靠语言和文字来进行并固化、外化思维的。

    三、语言是啥

    《辞海》解释：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它同思维有密切的联系，是思维的工具，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本质特征之一。语言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它随着社会的产生而产生、发展而发展，一视同仁地为社会服务。

    语言是地球上各种生物信息交流的高级形式。研究表明，除了人类，许多生物也有自己的语言。生物间的交流、沟通是生存的必需，同时也促使了语言的产生和发展。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的共同劳动是始创人类社会的基石。当人类逐渐脱离动物界，开始共同劳动形成人类社会时，共同劳动使沟通、交流成为必须和必然。由此产生了语言。语言在漫长的历史时代中极大地促进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但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语言的最大缺陷就是它的瞬时消失性和有限范围性（没有现代的录音条件）。而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亟需保存、积累、扩散、提升、创新和传承新的思维和语言，语言显然已不够用了，于是文字就应运而生了。人类开始创造文字时，是为了把当时不能留存的语言用全景照像或景（精）点取舍的方式保存下来。简明的逻辑思路就是：劳动、社会、必然产生交流、沟通；交流沟通必然产生语言，（许多生物和较为落后的民族语言都停留在此阶段），为保存和积累语言，必然产生文字。从语言到文字是一个极大的质的飞跃和社会文明的进步。

   在谈到语言时，我们还应该注意到与语言有关联的人类社会的几种事物，即：哑语（手势语言）；音乐（语言）；舞蹈（肢体语言）；建筑雕塑（语言），它们都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成果，都是在特殊的领域内借助形、声所表达的某种语言。它们不同于一般语言的最大特点是：能充分借助形象思维，来激发和启迪人们的思维、情感和语言。它们是形象的语言，是“美的语言”，它们有自己独特的“语言表达”定律，这种定律非经专门专业的学习训练是不能理解和掌握的。

    四、文字是啥

    《辞海》解释：文字是记录和传达语言的书写符号，扩大语言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交际功用的文化工具，对人类文明的促进起很大的作用。

    文字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界的最显著标志之一，它与语言同为人类思维的构件和载体，同时也是人类社会和人类思维不断发展进步的结晶。人类的文字有三种类型：表形文字、表意文字、表音文字，它们大体上标志着文字发展的三个不同阶段。

    文字的产生在地球宇宙历史和人类历史上都是一个惊天动地的质的大飞跃。虽然初生的它是那么稚嫩，尚没有摆脱物形的窠臼，比如：似画似字，主要依赖图形来表意，而且常常一形多意，一意多形，读音更是相去甚远，但是他却是一种全新的发展和突破，是上苍赋予人类灵性的体现。中国历史典故中就有《仓颉造字》的故事。

    传说仓颉是黄帝手下的史官（黄帝是距今约五千年前远古时代的部落首领），为了更清楚地记录各种事情，他根据鸟兽在大地上留下的足迹，创造了最早的文字。相传仓颉造字时，天下落下粟米，鬼神在夜里哭号。这个传说足以证明文字的出现在人类历史上确实是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语言和文字的产生是人类社会形成和发展的巨大的提质性的飞跃，它应该是一个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它的发展进步与人类自身及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共生共荣的。据资料，在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各种语言近千万种；各种文字近百种，有的语言、文字一直在传承、发展；有很多的语言、文字像流星般产生并消失了。汉语和方块字是少数几种在五千年中得以传承和发展而来的文化之一，它特征鲜明，博大精深，容量无限，弥足珍贵。因而，台湾方面多年来一直坚持就汉字（方块字）向联合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存在的、使用人数和使用区域都居前列的、有代表性的应属联合国规定使用的那几种工作语言、文字。从使用人口来看，汉语及中文已成为继英语和英文之后，世界第二大语言文字。

汉字不仅大陆和台、港、澳使用（最大区别：前者使用简体字，后者使用繁体字），日本、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都有政府规定使用的规范汉字。当然上述国度规定使用的汉字在形、音、义上会有别于我国使用的汉字，但它足以说明汉字在人类社会中的重要作用及使用之广泛。

    五、文字的起源

    在中国，迄今为止，有实物佐证的最早的文字就是甲骨文。但已有零星考古物证证明，早于甲骨文的是绘画在陶器上的文字叫“陶文”。甲骨文是商、周时期刻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又叫“契文”、“卜辞”、“龟甲文字”、“殷墟文字”，它产生于3700年前的商代及约3100年前的周代。甲骨文最早出土于河南安阳小屯村的殷墟。1928年后经多次发掘，先后出土达十余万片，是当时社会占卜吉凶的记事文字。现已发现的甲骨文单字在4500字左右，可认识的约1700字。相距约2000年后，1716年的《康熙字典》收录文字有47035个，它是已发现甲骨文单字的10.5倍，这个上升幅度证明的是中华民族文明历史的上升幅度。令我们刻骨铭心的是：近、现代时期，日本军国主义者从我国盗走大量的甲骨文片，至今拒还。一帮强盗盗抢别人珍贵的文物遗产，只能证明他们的野蛮与混蛋。

    纵观世界历史，全球四大古代文明，中华文明约出现在5000年前；古埃及两河流域文明约5500年前；古希腊文明约5000年前；古印度文明约4500年前。世界范围内，各大古代文明的产生大体在同一历史时期。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各个文明应该是相互隔绝的，奇怪的是产生的文明形式却有许多相似处，如语言、文字均产生了。古中国叫甲骨文，多具象形特点；古希腊叫线形文字，以及后来创造的24个字母，这些字母是现代欧洲一切字母文字的共同祖先；古埃及由表音、表意及部首三部分符号构成的象形文字，以及古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古印度的文字叫古梵文，由47个字母组成。四大古代文明所创造的文字，发展和传承至今的只有中国的汉字和希腊的字母文字；古埃及及两河流域的古文字和古印度的古梵文都被历史的尘埃所湮灭。文字的传承和发展，彰显的是该种文明的传承和发展。反之，文字的湮灭代表的则是该种文明的灭绝与消亡。如我国历史上北宋时期西夏国西夏文字的湮灭；元朝时强制创造并推行的“蒙古新字”即“八思巴（人名）字”的湮灭；满人入主中原后满文的逐渐湮灭都是证明。

    六、三者关系

    仅从人类思维层面分析，笔者前述思维、语言、文字三者是有内在联系的、统一的、不可分割的、相伴相生的、互为依存的、相互促进的。最重要最根本的是，统一的三者全然依赖人及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反之，统一的三者又极大地促进了人及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可以说，三者的统一、发展、进步，是迄今为止，人类社会全部文明的基石。

    七、可爱的方块字

    中国人的祖先真是聪明智慧，当他们与全人类各种文明一块从象形文字向前发展时，他们继续了这一发展方向，在象形的基础上，又发明了“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和“假借”共六种造字法，极大地拓展了文字的发展范围。方块字从最基础的构件开始，如各种比划，到各种偏旁，尤其是许多单字也可作偏旁使用；从单字到两字再到多字词组，尤为精彩的是四字成语；再加上各种构字的规则，如：上下结构，左右结构，内外结构等，这个构字、造字系统多样条理、开放包容、容量无限，人类社会中的一切事物、思想，它全能准确精细地表述。如古代中国的各种玉石器，均用斜玉旁构字表示；各种不同的马，均用马字旁构字表示。当人类社会飞速发展时，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它都能一一准确表述，如：民主、科学、干部、电话、火车、飞机、轮船、无线电、手机、网络等。方块字就是一个缜密的、开放的系统，什么样的文明事物它都吃得进，能消化，吐得出，不像世界上某些小语种，过去、现在对某些文明的产物无法表述，只好借助别种文字。

    方块字的统一、规范是千百年来许许多多中国人对中华文化的不懈贡献。尤其是秦始皇的“书同文”，从源头上规范统一了方块字，堪称千秋功绩。

    当下的中国人，认识掌握了1500来个方块字，就能在社会中劳动生活了。认识掌握了3000来字，就能算上个“小文化人”了。而1716年编辑的《康熙字典》收字47035个；1961年日本编辑的《大汉和辞典》收字49946。方块字提供给人们的文化发展空间确实是广阔无穷的。

    方块字有别于占据世界文字大半壁江山的拼音字母文字，也有别于东亚的日文、韩文和中东的伊斯兰文字，虽然它有三难（难读、难写、难记）的弊病，但一旦攻克此三难，就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欣喜。但你仔细观察研读方块字，特别是它书法化的篆、隶、楷、草、行等字体时，你不能不为方块字的无穷变化及多样风格和美轮美奂而感到无比惊叹。它，是字、是画、是艺术，体现了人们不同的趣旨风格和美感，这种鬼斧神工恐怕是其他文字不可比及的。

    八、写漂漂亮亮方块字，做堂堂正正中国人

    我已年逾花甲、退休在家，除家务外，有大量的闲暇时光。我有逊于常人，店街不逛，“长城不筑，池鱼不钓，电脑不打（视力欠缺），小车不开，小酒不喝，小股不炒，优游不去，剩下就爱读书写字。几年来孜孜不倦于读写，深感受益匪浅，不仅彻底摒弃了曾经出现过的“人脑黑屏”，而且由于多识字、常练字、勤动脑，人倍感充实安逸和精神焕发（坚持锻炼身体功不可没），身体也健康起来，同时更加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和优秀的中华文化，也更加喜爱我们的方块字，朝着“写漂漂亮亮方块字，做堂堂正正中国人”的方向努力。我自学英语也有多年，粗浅比较这两种语言文字，深感各有优劣，就像两个人各有特点，不能否尽一方一样。而这其中最为根本的是：作为中国一个人，对本国历史传承下来的方块字及其文化和文明没有基本乃至深刻地学习了解时，是不可能自觉地做好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的。